青玉案

*1.7.下午已大幅修改第二段

*做模卷看到一个题目：

“请名人代言”是提高广告说服力的好方法。下列四则广告标题，如单就文字意义，寻找背景相契合的古代名人来代言，则最不恰当的组合是

A．请庄子代言“自然就是美”
B．请子路代言“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C．请苏秦、张仪代言“做个不可思议的沟通高手”
D．请司马光、王安石代言“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答案是D，我不服（不是），于是有了这篇文章。
OOC都是我的错。同样也是写来娱乐，没有时间轴。

*延续论坛体时间线和各种设定，再次心疼一下曾子固。

不出意外地，王安石今天仍然是被闹钟吵醒的。即使按了开关也不会停止刺耳铃声的闹钟完美地适合王安石糟糕的生活习惯——尽管大部分时间它并没有发挥自己的作用：司马光向来是比他起得早的。
但是这几天似乎出现了例外，司马光不仅早起，出门时间也提前了一个小时。像他这样编书的闲职，一整天缺席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在公司的打卡签到系统里面他们是被排除在外的。王安石起初很疑惑，当天质问秘书后才得知司马光他们编写的书要出版第一卷了，市场上风评很高，据业内人士预计销量可逼当年一代宗师司马迁的《史记》。而如果此书大卖，也可以为公司财政和文化形象做出一些虽然微薄但也十分重要的贡献。
王安石自然是顾全大局的，第一天晚上回家注意到早上已经在桌上、只是他因为关注早饭而忽视的字条，尽管心中有些郁郁不乐，最终也放由他们忙了。刚刚开始进行公司体制改革的时候，他自己也常常夜不归宿。
只是每天早上起床时总要膈应一番了，冬天内外的温差随着杯子厚度的增加而增大，对像王安石这样原本就喜欢赖床的人，起床的难度也增加了好几分。打破了原有的习惯让王安石觉得很不舒服，每日清早在凛冽冬风中伴随着干瘪的闹铃开始一天的工作，意境凄凉简直堪比之前暮春时节他一个人在江心划船伤春。
王安石在并不清醒的意识下洗漱完毕，依旧选择性地忽视了桌上的便条，拎起准备好的早餐袋和深红色的餐盒，背上公文包挤早班地铁去了。应当说王安石原本就不是一个生活奢侈的人，只是和司马光一起生活使他慢慢养成了比以前更加节俭的生活习惯，比如明明已经是一个公司的领导阶层，却拒绝了专车而坚持挤他认为便捷守时的直达地铁。
他像往常一样七点半准时到达了办公室，秘书王珪已经整理好文件等着他了。他习惯性地询问了今天一天的安排。王珪正想开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拿了一个文件夹，一本正经地和他说：
“您今天白天照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只是晚上您要去拍一个广告。”
王安石伸进早餐袋拿三明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他原本便不是很好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几乎荒谬的词出现时变得更加糟糕。他质问道：“广告？什么时候广告也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了？”
“这个广告……”王珪挂上招牌式的笑容，手上动作也不停，翻开文件夹看具体内容，“……是利用名人效应对我们公司业务产品进行宣传。”
王安石见对公司有益，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态度坚定不愿参与：“名人效应？我又不是名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公司在这个方面不去找当红明星，似乎本末倒置了。不能推掉吗？”
“公司策划部已经对后续的广告投放方式和具体位置策划完毕并且已经开始投资建设了，只等您拍完呢。”王珪竭力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况且我接到这个议案时也知道您不愿意，已经推脱了很多次。只是策划部里的人坚持说您肯定最后会愿意的，我才通知您这件事。”
听到方案已经开始实施，王安石自然不好临时叫停，他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询问广告的细节：“具体什么时间？我一个人还是有搭档？广告的主题是什么？”
见王安石已经不再拒绝，王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翻着文件的手也轻快起来：“晚上七点半。我想可能影响您用晚餐？非常抱歉了。您的确有搭档……”
王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王安石却完全没有注意，重点全部放在了正吃着的味道很不错的三明治上。平时吃饭他总是心不在焉，总吃离他最近的那盘食物。其实在家里也是如此，只是司马光的厨艺的确精湛了一些，能将他的注意力从公司的事务分散一些到食物上，更何况此时王安石对这件事并不抱有很大兴趣。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办公室弥散开来，王珪见王安石没有让他停止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向下说：“您的搭档是文编部的司马光。广告的主题是‘好东西就要和好朋友分享’。”
面包屑成功呛进了王安石的喉咙口，王安石努力稳住自己，质问王珪：“好朋友？这个主题和公司宣传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要和他搭档？”
其实王安石心中是并不非常排斥这件事的，只是这个主题太过奇怪，他和司马光表面上的关系也非常僵，公司里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为他们如果同行肯定会吵起来——的确如此，但他们的私下里的关系却超出了一般人所能想象的。他们之前确实有过很多争执，但在那一次论坛上的事件后他们找到了一个交往上的平衡点。
但是摆在台面上肯定有损双方名誉，更不会对他这个坚定的改革者的形象有任何帮助。“好朋友”的用词有些荒谬了。王安石判断，能做出这一决策的人要么对他的私生活比较了解，要么对公司的发展史一无所知。此处显然是前者。至此，王安石已经基本能猜出主要决策人了。
王珪自然无法明白王安石的心理，他再次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份方案里说将您和司马光先生同屏，有助于展现我公司‘求同存异’的指导思想和工作风气，不仅给人以宽和的好感，符合‘和谐’的价值观，促进有关产品的销售；也有利于吸引更多有才能的人进入我们公司，符合您任人唯才的选拔标准。以及……”王珪掏出餐巾纸擦了擦额角不知是不是因为办公室空调太足而渗出的汗珠，“最近诸多公司都在走内部名人代言的路线，最初是单人，如先秦公司的庄周代言的‘自然就是美’和子路代言的‘心动不如行动’。被纷纷模仿后先秦公司又出奇招，让苏秦和张仪两个分明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能力相似的人代言他们旗下的教育产业。这下别的公司虽然想要模仿，却也难找出两个相似且又同时较为出名的人了。我们公司反其道而行，让您和司马光先生两个观点相反的人共同代言，效果也许更好呢。”
“……”王安石没有反驳，只是觉得这些广告词有些不美观和商业化——毕竟他的文学水平也算高，当年还获得过文坛泰斗级前辈欧阳修的赏识，“我看着办吧，到时候我自己安排时间，不用麻烦你了。”
王珪收到肯定的回答，心底终于长舒一口气，却又生怕王安石反悔似的迅速转移了话题：“今天的一些工作性文件放在您的电脑左手边了，您如果阅毕请通知我一声，我替这些部门送回去。啊……顺便您午饭需要订外卖吗？”
王安石已经翻开了最上面的墨绿色文件夹开始工作。他听此指了指放在边桌上的深红色餐盒，示意今天自己带了午餐。
王珪抱着那份和他一样艰难的文件走出了办公室。他思索一番后觉得最近王安石的生活习惯莫名其妙变好了，以前他很少吃早餐，午饭也总是随便订一些外卖，或者干脆把家里快要过期的面包带来当作午餐。他有些不解，却迅速把自己心中一个虽然可能性很大但又非常冒犯的念头压了下去，劝服自己说这不是一个秘书的职责，多管反而容易出事呢。
——
午饭后王安石在走廊里无意间听到了几个姑娘的对话，大致是说文编部的那位今天下午五点要开新书发布会，其中一个姑娘询问她的姐妹们要不要下班一起去，瞻仰一下文编部里那位声名远播的大神。王安石走向办公室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重新找回步调，心里却在思索着这件事了。他努力回忆这两天在家的经历，司马光除了和他提及公司任务下的那本新书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可能会出第一卷以外，并没有提到今天正是开新书发布会的事——也许是他忽略了什么呢。他想起连续几天孤零零躺在桌上无人问津只得由主人晚上亲口告诉他相同内容的便条，或许信息正写在这上面吧。
王安石低头思考司马光的新书，忘记了办公室的玻璃门是透明的这件同样很重要的事，前额撞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推拉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那几位在靠近王安石办公室的走廊上毫无顾忌地谈论司马光的姑娘们吓了一跳，但转头又见怪不怪地重新聊起天了：这位顶头上司干一些怪事也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比较盛传的就是当年他曾经在某一任董事长的钓鱼聚会上把貌似很美味的一盘鱼饵全部吃完，惹得四周一片惊诧的轶事。
王安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玻璃门的质量比较好，否则他就得挂彩了。他推门走进办公室，向正在内间里吃着外卖的王珪吩咐道：“那份广告相关的文件在你这里吗？里面有没有相关摄影公司的电话？我问一问具体要求。”
王珪草草咽下正咀嚼的饭，恭敬地回答：“您书架里的第一格。电话在文件里。”
王安石打开文件夹找到了摄影公司的电话，看着并不熟悉的名字皱了皱眉。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电话，将拍摄时间推迟到了明天晚上。摄影公司似乎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答应了王安石的要求。王珪有些好奇地在里间看着王安石踱步拿着手机的背影，同时也担忧着自己可能又有新任务了。他原本想度过一个稍微安逸一些的下午。
下午五点是公司正常员工的下班时间，今天员工们疑惑地发现王安石和他们一起在五点钟走出了公司大门——据说平时他总是七点左右才会动身，在改革最开始的阶段甚至更迟。更加令他们诧异的是王安石和他们中的几个人走向了同一个方向：地铁站。那几位常年乘坐地铁回家的员工有些尴尬，不知要不要打招呼，只得加快脚步，装作没有看见了。
王安石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挤上了到展厅的地铁，最后还是来迟了。展厅并不在地铁站口，还需要转几个弯走过两三条横马路。跟着并不靠谱的百度地图寻找路线耗费了王安石不少时间，更何况他平时也没有使用地图的习惯，他到达展厅时已经将近六点了。这座城市虽然稍稍偏南，却也终属北方，道路上的风总是割人的。但怪异的是寒风中自展厅排出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王安石毕竟也曾经有过创作和写书的经历，自然明白这是签售会的盛景。他先到展厅门口的售书处购买了一本书，随后便慢慢地沿着队伍相反的方向走到了队尾。期间又有几个似乎也是来迟的人排在他身后，王安石又重新站在了他们身后，似乎想要一直保持队尾的位置。那些人有些讶异，却也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尽管看起来他只是让了一个位置。
这样的副作用便是王安石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他一向不大喜欢戴手套，今天正因此尝了苦头：虽然他觉得手套似乎也并不能起什么作用。队伍一点点向前缩短，也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展厅中走出。终于，在他快要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睡着时他跟着队伍走进了温暖的展厅。他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低头看了眼腕表，发现自己已经不觉地在寒风中待了半个小时。他望向那边熟悉的身影，司马光正伏在桌上，时不时抬头询问那些买书的人一些他听不见的问题。
司马光看了眼逐渐缩短的队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另几个和他一起编书的人用各种借口先行离开了，认为这儿他的名声最大，只需要留下他就行。他也不便推辞，只能一人接下了签售的任务。终于到最后一个人，司马光正准备接过书，套路性的询问“签在扉页还是底页，要不要写一些其他的话”这一问题时，那人正要递过书的手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冻僵的缘故颤抖了一下，书本掉落在地上。他正想帮忙捡起，抬头时却见到了熟悉的人。
“你……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王安石的声音虽然因吹了寒风有些沙哑，语气仍然非常坚定：“我来迟了。太麻烦了。”
在他们对话时王安石已经将书捡起，司马光哭笑不得地望着那本封面上写着他名字的主编书，反问他：“你不会真的买了一本吧？”
王安石点了点头，司马光未等他开口便接过话：“你如果需要这本书可以直接……更何况这是公司里要求编的，你肯定会收到一本的。”
“插队会扰乱秩序，”王安石将目光转向别处，“并且第一次印刷一般质量会比第二次要高，公司收到的恐怕是第二批了。”
“我这本书你也不会喜欢的。”彼此相知多年，司马光完全可以根据王安石的爱好判断出他不大会喜欢这种书，更何况他在编辑时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议论，这些恐怕也是王安石不会苟同的。
司马光正说着，注意到王安石冻得有些苍白的双手，拿起他桌边盛着温水的一次性纸杯，递给王安石：“你排队都冻坏了……我以为你看到便条会直接迟些回家呢。”
“便条？”王安石接过水杯，小斟一口，“我中午听几个人在走廊上议论才知道的这件事。”
司马光在经历过多次便条失败后终于在心中作出了不再使用便条的沉痛的决定，对于王安石这样性格的人，发短信明显更有效。但是便条就像信一样寄寓着某些原始的情感，使他不愿轻易放弃。
“不说这个了。”司马光岔开了话题，“摄影公司的人说今天晚上的广告推迟到明天了，他们有通知你吗？”
“没有。”王安石冷淡地回答，“我让他们推迟的。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个广告了？”
司马光起初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王安石的意思，笑着说：“当然不是。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要不然我就不会把新书发布会排在今天了。”
见司马光的确很真诚地回答，王安石不再细究，反而将攻击矛头转向了另一个人：“这个策划是曾子固提出的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测是他。你可以今晚回去以后敲门问一问。”
“介意一起吗？”
“当然不介意，只怕曾子固又说我……也罢。随便他吧。”
王安石想起之前论坛上司马光和曾子固的对话，有些明白司马光的意思，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下头，似乎想掩饰什么。
大厅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尽了，司马光也在对话中收拾好了行装，示意王安石一起回家。王安石反倒主动询问道：“地铁还是公交？下班晚高峰，公交容易堵车。”
“坐的士吧。你在外面站得太冷了。”
“不节俭了？”王安石用正经的语气背起了司马光之前写的一些零散文章，“‘俭，德之共也……’”
司马光迅速打断了他：“这是两回事，你非要和它扯上关系。”
“我倒不觉得。”王安石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要与他展开新的辩论。
“如果你执意想谈论这个问题，今晚论坛历史区一起？”司马光斟酌了一下词句，回答道。
“行。另外，”王安石露出罕见的促狭的笑容，“广告合作愉快？”
司马光轻咳了几声，用有些上扬的声调回答：“合作愉快。”
冷风沾染上他们的声音后也变得温柔起来，偶尔有一些小雨从天空中飘落，却并不能影响他们明快的交谈风格。这些藏匿于人后的美好，或许只有他们方能互相体会。
——
第二天的广告拍摄还算顺利，不久这个画风怪异的广告就被投放到了之前策划购买好的多处，公司产品的购买量也因此增加了许多。广告看起来的确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但是曾巩先生最后还是被赶去外地强行出差一个月，虽然去的公司是实力仅次于总部的一个分部。他当然也是携带着任务的，比如切实观察体制改革成效和推行情况。他回来还是得写七份报告。
让我们祝福曾巩先生，希望楼上的王子明前辈在那段时期不要出差。

——FIN——

（第一次写完整的短篇……不太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和文风，请大家多多指教！）
（为什么让王珪当秘书，可能因为我觉得他比较适合跑腿吧（喂））
（还有一个迟到的新年快乐_(:з」∠)_）